等等,尉迟庄?难道是尉迟家的庄子?
“李管事,尉迟庄的主人是谁?”秦昭问李大。
“回郡主,是鄂国公府的一处田庄。”
“这样的冲突,从前可曾有过?”
李大道:“两庄相邻,偶尔有些小矛盾也是有的,不过也只是相邻的庄户一些小口角而已,如今日这般动刀相向,伤及性命的却绝没有过,毕竟咱们这处田庄从前属于皇家的田庄,寻常人也不会来寻事挑衅。”
是呀,以前是皇家田庄,鄂国公府就是再牛,也不会上杆子跟皇室扯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如今这处田庄姓了秦,还是她这个名为郡主,却算得上没爹没娘的娃儿的食邑封地,所以鄂国公府就觉得可以欺凌了?
而且,这件事情,怎么想都是有有人故意为之,不说这大雪天的突然出现十多只牛奇怪,就说庄人纯朴,寻常怎可能以命相博,要伤人性命?
秦昭面沉如水。
老虎不发威,还真她是病猫了。
单小鹰见她动了怒,在一边凉凉道:“不过几个猫狗而已,何值你生气?你若不开心,我去把那些动手的人,爪子都剁了来给我出气就是了。”
秦昭不置可否,对李管事道:“李大管事,你去说一声,这回凡是被伤了的庄户,免两年租,必须要救治好,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一应花销,都算在我头。你们都记得,这是我秦昭的田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来一个杀一个。”
“这……”李大一惊,这位郡主待他们这些下人一直和气亲切,不想年纪小小,一旦狠心,竟有这样凌厉的一面。刚才那听着冷静,却透着杀意的声音,实在叫人心惊。
“李管事不用怕,咱们不惹事,也没必要怕事。谁惹我,我就要打得他找不着娘,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就算杀了人,我是贵族,大卫律法有规定,也可以减罪,还可以交赎银免罪。别的不多,赚钱的本事我还是有的。再多的赎银,我也交得出来。”
秦昭冷声道。
李大忙恭身应下:“是,小人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昭这才站起了身,对单小鹰道:“走,咱们去尉迟庄上看看。”
李大有心想拦,却又不敢。这要是郡主在他的庄上出了事,他一家人的命也不够抵的。
单小座和秦昭两人出了庄户家,让人牵了马来,去了尉迟庄上。
到了尉迟庄,穿过田庄,直抵尉迟庄的庄院大门前,秦昭立于马上,喝道:“尉迟庄的管事,给本郡主滚出来。”
尉迟庄上其实早有人去报,秦家郡主庄上有一男子带着一位小郎君骑马而来。
秦昭因着男装,别人哪里知道她是什么郡主。而且前两天她入庄时,不过一辆马车,带着几个人,尉迟庄上的人哪里知道这大雪天的,郡主会亲自来庄上,要不然鄂国公府就是再牛气,也不会当着郡主的面,去她的庄上闹事。
这会儿秦家庄上来了两个人,尉迟庄上的庄头知道了,也只当是李大带了人来责问罢了,此时庄头尉迟老三一听外面的人自命郡主,在屋里也是吓了一大跳,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位中年男子道:“这,松大管事,这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那位尉迟管事呵斥道,“你去应付一下。这大雪天的,秦家那什么狗屁郡主怎么可能来庄上?就是真来了,咱们鄂国公府还怕她不成?你只管去外面,让秦家庄的人有多远滚多远,要问罪,让他们去鄂国公府问去就是了。”
这位尉迟庄头尉迟老三一想,大管事说的也对。想必外面来的肯定是李大,同是庄头,他怕他什么,自己也是听上面的吩咐,才去秦家庄上打人闹事的,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这位大管事的在么。就不信鄂国公府的管事,还压不了那秦家庄的庄头了。
这李大还真以为自己还在还是皇庄呢,以前拿他没办法,以后……哼哼,一个小小的异姓郡主的田庄罢了,又不是真的王室郡主,怕什么。
想到这里,尉迟老三顿时有了底气,大步跨出了院,人还未至,已大声骂道:“李大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到我尉迟庄上来撒野。赶紧滚回去。”话音一落,却是愣在那里。
来的哪里是什么李大,分明是一个俊美无匹的郎君,一身衣着不显,可气度却堪堪是个贵族公子,而那小郎君,一身大红裘衣立于骏马之上,美丽如画,贵气逼人,让他不由自惭三分,显见的也不是寻常身份,才刚骄横之气,立时无影无踪:“这……这……敢问两位公子……”
秦昭冷声道:“你就是尉迟庄上的管事?”
“小人是庄上的庆头。请问……”
“是就好。我问你,你的庄人,打伤了秦家庄的庄户,你可知道?”
“小人不知道。”
秦昭冷笑道:“不知道么?那好,我告诉你你就知道了,你尉迟庄上的人,打伤了我秦家庄户三人,我现在要你半柱香之内,把打人的人给我打出来,我听说约有三十人动了手,我也不多算,就照三十人算吧,我要那打人的三十人的六十只手。一人一双,一个不少,一会儿你给我剁了来。”
尉迟老三听的心惊肉跳,这个小郎君看着俊美,可这话怎说的如此狠毒?就他一个小东西,就算身份尊贵,凭什么敢来鄂国公府的庄上撒野?
正要讽诮,可抬头看了一眼秦昭的眼神,不由生生打了个寒噤。
单小鹰却是听的击掌:“好。做人就得狠点。我喜欢。”
尉迟老三眼中闪过厉色,可不知道这两人身份,但看着不低,不敢放肆,只得忍着气,道:“这个,请恕小人不能从命,贵人说国公府的人打了秦家的庄户,这事是否属实,小人总得去问一问,便是皇家贵人,也不能不问个缘由,就草菅人命。”
秦昭笑道:“哟,都会说成语了。你这是要和我讲道理?可我这人最不爱讲的,就是道理。拿国公府来压我?这长安城,国公府多如牛毛,我不管你是什么国公府,到了我这里都没用。我说了,一柱香的时间,你给我把那六十只手剁来,否则,就断你一双手。今日念在你们是初犯,我从轻发落。若是有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不管是谁,天王老子也罢,人也罢,谁敢动我田庄上的人一根指头,我就要他一双手,动我庄上的人一只手,我便要家一条命,动我田庄上的一条命,我便让他十条命来还。你若不信,大可以试上一试。”
“你……你欺人太甚。”
秦昭笑了笑,跳下马,一步一步悠闲的走到尉迟老三面前。尉迟老三原也是个凶狠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当上这庄头,可今日这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小郎君,却让他心惊胆寒,连连退了三步。
秦昭道:“你说我欺人太甚?你让庄户去我田庄上闹事时,可想过欺人太甚这三个,噢,不,这四个字?那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欺人太甚?”
说着,便甩手给了尉迟老三一个耳光。
饶是尉迟老三也是个身高五尺的壮汉,这一耳光,也把他打的倒在地上。他原也是个凶煞之辈,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看着秦昭不由目露凶光。
他身后的尉迟家人见了,自是上前想要动手,秦昭傲气走到倒在地上的尉迟老三面前,脸上的笑越发甜美,对着十多名尉迟庄上的人,道:“怎么,想打本郡主?”
那些人一听这位真的是郡主,也是一脸的惊恐,原来这孩子不是个小郎君,只是穿着男装而已。如果真的是郡主……辱慢贵室,那是死罪啊。
秦昭这才低下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尉迟老三,笑道:“半柱香的时间,过了一半了。”
尉迟老三心里再怒,此时也只能忍着。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大雪的天,她怎么会在庄上?前些日子不是刚来过一趟么?
眼前这位既自称郡主,想必肯定真的是涪陵郡主了。谁没事吃饱了撑的,敢冒充郡主啊?
不管这位郡主的身份如何,只郡主这两个字,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庄头能惹得起的。大卫国待级森严,以他们平民和贱民的身份,若是以下犯上,冒犯贵族尊严,那就是死罪啊。
鄂国公府就是再不把这位郡主放在眼中,觉得她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管着的所谓郡主,可也不是他这样的人能惹的。
尉迟老三狠了狠心,道:“请郡主恕罪,鄂国公府的大管事也在,小人这就请大管事来,与小人一起给郡主请罪。”
秦昭道:“请罪就不必了,我说过了,六十只手,一只不能少。一柱香的时间,你剩的时间可不多了。当然,如果你自己这双手不想要的话,打算抵那六十只手,我敬你是个有着自我牺牲的伟大精神的人,我呢就吃个亏,算你一双手值了六十只就是了。算起来你这可是赚了大便宜了,要知道平时,你这一双手,在我眼里连两只猪蹄子也不值。今日一下子身价百倍,你真的赚大了。赶紧去吧。”
秦昭说完,便一脸和善的笑,看着尉迟老三,好象自己真给了人家天大的好处似的。
心里却是思量着,有一个鄂国公府的管事在庄上么?看来还真是鄂国公府有人想对付她啊。可真想对付她,为什么不去并肩王府找她晦气?跑到她的田庄上来,找可怜的庄户的麻烦?鄂国公府真是好气派。
单小鹰在一边听的无语。心道你要了人家一双活命的手,还摆出这么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叫怎么回事?还说人家赚大了。江湖人都说我单小鹰心狠手辣,不想这小丫头倒是不呈多让,到底是我单小鹰的妹妹,只这佛挡杀佛的霸气,就不愧身体里流着我单家人的血啊。
那位尉迟老三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知道这事不好善了,他倒不相信秦昭这样的小儿,真的敢活生生剁了他一双手,只是这事肯定要付出些代价就是了。
眼珠子转了几转,想着自己到底是听从的大管事之命,才去秦家庄闹事的,这会儿没必要自己抗着,不如把大管事拖出来给自己挡着,他就不信这位郡主,敢一点不给鄂国公府的面子。那位大管事可是世子和大夫人的心腹,在鄂国公府也是有些脸面的,就是并肩王府的人见了,也不至于完全不放在眼中,这位郡主若是见了有鄂国公府的大客事在,心里也会顾忌几份鄂国公府的面子,不至于把事做绝了。
再说他们毕竟只来了两个人,就是闹起来也不怕什么。
可怜这位这会儿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卫国难有匹敌的高手,另一个也是大卫国的战神,罗老国公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呢。若论武力值,尉迟庄上便庄的人,也示必够这两人瞧的。
“是,小人这就找人去把人寻来,小人先请大管事来给郡主赔罪。”
说着,连滚带爬的进了院。
屋里的那位尉迟大管事尉迟松听了,却是气的一张脸铁青,尉迟老三这个蠢货,说他在这庄上,他大雪天的,一个国公府的管事跑庄上来干什么?不是明摆着让郡主知道,那去郡主庄上闹事的事,是他指使的吗?尤其是这会儿了,还把他牵扯进来。
因此尉迟老三才一进屋,正想说话,尉迟松已是两个大耳刮子伺侯了,低着声,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这个蠢货。”
尉迟老三不敢反驳,只好装出可怜的样子:“还请大管事给小的做主。那位郡主不是个善茬。”心里却是暗骂,你老母的,你才是蠢货,你全家都是蠢货。出了事你躲在屋里不出声,指着劳资背黑锅呢,门都没有。
尉迟松有心不出去,可尉迟老三这个天杀的蠢货既说了他就在院里,这会儿若是不去给那狗屁郡主赔个罪,还真是不行。
越想越生气,抬腿又给了尉迟老三一腿,这才堆了一脸的笑,走到外面,朝着涪陵行了礼,笑道:“小的尉迟松见过郡主。”
秦昭两手负后,看着尉迟松,笑道:“鄂国公府好家教啊,一个低贱的下人,见了本郡主,都不知道该行什么礼吗?”
尉迟松一愣,连忙跪了下来,重新参拜:“小人尉迟松,见过郡主。”
心里却是暗骂,什么狗屁郡主,还真把自己当成棵蒜了。妈的干嘛别人不跪就让我跪见?刚才尉迟老三那蠢东西,不是也没让跪么?
这要是被秦昭听到,秦昭肯定笑咪咪一脸和善的告诉他,因为尉迟老三刚才趴着见过了,比你丫的行的礼还大呢。
“鄂国公府的管事好福利呀,大雪天的还能出门游玩赏雪景?”秦昭笑道。
因秦昭并示让他起身,此时尉迟松也只得跪在雪地里,回话道:“因今年年货紧缺,小人奉国公夫人之命,来庄上看看,是否能找回去青蔬果菜,好送回府中作年货的。不想小人有幸,能见着郡主大驾。”
他故意点出国公夫人,这是要拿国公夫人来压自己?
秦昭道:“行了,咱也别那么多废话了,我的庄上有三个庄户被人打成了重伤,我原本以为是你们尉迟庄上的庄户打的,两庄相邻,有些小矛盾也是正常的嘛,不过把人往死里打,我这主人若不在庄上,也就罢了,可我既在庄上,就不能不管了,要不人家还发我并肩王府软弱,是个狗都能来犬两声呢。我庄上三个庄户重伤,百十亩种了珍贵的药材的田庄被毁,我算了算,损失足有不下五千银两,若是十多亩地,我也不好意思来问,可这损失有点大,我可赔不起这些损失,因此才来找尉迟庄头问问你们打算怎么赔,结果尉迟庄头说人是鄂国公府的人打的。你们鄂国公府的人,这不明摆着欺负我年幼么,这是不把我这个陛下亲封的郡主放在眼中呀?说起来我上回帮你们抓了个冒充鄂国公府世子,并且败坏你们鄂国公府名声的人呢,你们不但不心存感激,还跑过来欺负我庄人,这是恩将仇报呀。既然你们不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中,那我也就不管气了。那损坏我百亩良田珍贵药才的五千两赔偿银子你们三日内送到王府交给我也就是了。但重伤我庄户的帐,现在就得算。怎么赔我刚才也说了,要么那打人的几十人人一人一双手,都给我剁来,要么庄头一双手我亲手折了。你看着办。”
妈的,尉迟松差点脸都气绿了。
说的好象真有天大的恩惠似的。什么十多亩地就不找来了,还百十亩种了珍贵药材的地。
一个一双手,六十只手,要么要尉迟老三一双手,这点他无所谓,大不了让她折了尉迟老三的手就是了,可说什么一百亩良田药材,五千银两子,这他妈的是打劫啊。总共就损了十多亩地,又是才开了不久的荒地,种的不过是最寻常的麦子,一亩地能收个一石麦子顶了天了,十多亩地总共出产,也不会超过五银两子啊,这一开口就是五千两。亏他说得出来,听说这郡主年纪也不过十二岁,竟然如此心黑,这是比他还黑呀。
想他尉迟松,在鄂国公府横行这些年,也不过才积攒下二三百两的银子而已。她一开口就是五千两银。
尉迟松自然不会真的给秦昭剁六十只手来,真要这样,尉迟家的这处田庄也就废了,至于那五千两银子,更是想也不用想,不过如今这位郡主既然来了,不给个交待肯定也不行,只好牺牲尉迟老三那蠢货了。
便道:“这事是鄂国公府没有管教好庄人,以后定然约束,不过事情既然出了,尉迟老三作为庄头,自有责任,咱们也得给郡主个交待,来人,去把尉迟老三叫来。”
他这跪着一喝,单小鹰噗哧笑出了声。
尉迟松听了,也不敢发火。就听身后的尉迟老三小人道:“小的在,小的这就去拿人。”
尉迟松心道拿个屁,就你顶罪了。
“还不给郡主赔罪,断你一双手,也好记住今日这个教训,以后须得约束好庄人,不得惹事了。”
“这,”尉迟老三此时才觉得惊惧,竟然让他折一双手来解决,要知道他若真的把这双手废了,这庄头也做不成了,庄头做不了,他一家将来的日子要怎么过?要知道他在这庄上可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庄头了,以后只怕要被人整死,哪里还会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