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正文-----

这一夜杨皓晨睡在赵越房里。

他先是短短地迷糊了一阵，睡梦里有拳头挥到眼前，躲也躲不开，惊醒过来却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他瞧见路灯亮光透过窗棂映在墙上，就这么看了一阵，不知不觉又沉入睡眠里。浅眠时偶尔能感觉到头顶伤口突突地作痛，他想要摸摸看是不是血痂迸开，却脑海愈发昏沉沉，直沉入更深的黑暗中去了。

他梦见一截露在袖子外边的细白手臂，殷红血液从手臂伤口里钻出来，变成细小的曲蛇落在地上。转眼又见到鱼食摊子上的赤线虫一团一团挣扎，被正在游泳的硕大金鱼吞食入腹。恍惚间他变成气泡，在上升时经过金鱼的眼窗。而袁广泉，那流血的手臂的主人，就像个船舱里的水手一样，站在金鱼脑仁儿里透过舷窗向外看，还微笑着朝他招手。

杨皓晨上升再上升，距离水面愈发地靠近。水面之外晴空烈日，阳光刺眼，他就在触碰到水面的一刹那“啵”地破开。

失重感将他的意识拖回躯体里。

嗅觉先一步回到身上，杨皓晨嗅到赵越房间里独有的安神香水味，还有一阵带着潮热的肥皂香气，那是毛二先前给他垫在枕头上的干毛巾，以免伤口渗血到枕头里。干毛巾刺喇喇，搭在暖气上被烤得干硬，毛二抓在手里揉捏了半天才让它重新松软起来。在回忆起了此类细节种种之后，杨皓晨才终于张开双眼，把发木的手臂从被子里挪出来，抻抻筋骨，又扑通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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