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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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此时看着眼前人细长眼角的大片刺青，向来记不住人的脑子突然开了窍，他记起来了，这是那个扶了他两把的男人。只是今日这男人和那时在氤氲水汽中不一样，那时男人虽也没有笑，棱角却是柔和的，今日这人怎的沉着眉角，满脸凶气，这是要吃人？

沈括于是上前一步，开口道：“我记得你。”

狄青赶了一夜的路，没多大耐心：“沈进士。”

沈括惊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进士？”

狄青心想，我不仅知道你是进士，我还知道你脑子不好使。

他开口道：“我是关陇边将狄青，天宝元年中秋宴上，我们见过一面。”他没提浴堂的事，谅这进士的脑子也记不住。

沈括忽然间将那几个身影都穿起来了，扶书的，受赏的，还有……浴堂的。沈括又开始结巴了：“那，那你这是？”

“上朝觐见。”

沈括点了点头，自觉没什么好说的了，抬脚回府。

走过了一小段路，他脑子里还乱呼呼的，刚刚眼前的人风尘仆仆，是连夜赶过来的，眉间透着显而易见的焦躁和疲惫。沈括那根常年不动的弦猛地颤了一下，突然定住脚，扭头迎着旭日开口道：“天才刚亮，街上脚店还要好一会儿才开门，我的宅子就在前头，将军上我的宅子喝口热茶歇歇，再同我一起上朝也不迟。”

狄青坐在沈括屋里，沈括叫晨起的小仆去厨房给将士们准备吃食，回来后看着狄青坐在桌旁，一阵头疼，他不知犯了什么病把人请回来歇歇，可真请回来了他又不知如何招待，他想去找月婆，可月婆年纪大了，好容易睡会儿，他不忍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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