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者

-----正文-----

就在章茗数落人的当儿，周围几个奶奶也上来把摩托车主团团围住，篮子里找到皱巴巴的卷纸扔到他的车上，絮絮叨叨说了些方言，章茗听不懂，但是看样子算是了结了。

李奶奶提了几个青团从人堆里钻过来，拉住章茗四处看：“小伙子没受伤吧？”

“哪儿能啊。就是看不过眼说了几句，咱们回家吧。”

“小余真是造孽啊，怎么天天碰到这种事。”李奶奶一顿一顿向前走，脚步很碎，从背后看像个上了发条的小玩具人。

“您说的是那……哑巴吗？”章茗话到一半，仅存的词汇量里掏不出一个雅称，纠结一会儿还是直说了。

“对哇，”李奶奶的小嘴皱成一坨，章茗的疑惑勾起她讲故事滔滔不绝的热情，“小余啊，就住在东郭巷里，很近的，就在那边，往南走几百米，你知道吧……”

章茗哭笑不得，心说我知道别人家住哪儿干什么，赶紧打住：“他一直住这儿？”

“哎，”李奶奶左手一甩，“从小就住这里，二十多年了……”

老人说话不顺溜，经常说了下句忘了上句，有些事翻来覆去讲，有些空白又不记得填。章茗听了一路，把李奶奶安全送回了家，用自己高中做语文试卷的理解能力把这个人拼凑出来。

他姓余，余杭的余，声带的问题天生就有。爸妈年轻不敢负责任，看到生出了个小哑巴，就把人遗弃在了东郭巷子里，好在那时是夏天，路上放了一晚上竟然没放出病，第二天大早被下楼锻炼身体的余军礼捡到，老头儿子在海外漂泊，几年见不了一面，孤独得紧，心地又良善，便把孩子带回自己家住着。这事在邻里是大得不得了的事儿，两天就传遍了，热心肠的人家有的分了奶水，有的送点自己钟的蔬菜，有的年节分块荤腥，“小余”就这样被百家饭喂大了。现如今余军礼已经去世，亲儿子从国外跑来继承遗产，“小余”什么也没说，东郭巷的房子就由他过继，一直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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