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一颗小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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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家在农村，穷到什么地步呢，多吃一口夹着苞米的红薯饭都会被他那外婆念叨个半死，我们家也不富裕，但是比我哥好，我爸知道我喜欢吃肉，想着法子的变花样，肉一顿也没落下过，他的烟很早就戒了，把省下来的钱给我订鲜奶，看到我咬着吸管去喝玻璃瓶里的牛奶的时候，眼睛就会一下子红起来。

因为我妈在我出生没满一个月就死了，我是被我爸拿奶粉兑米糊养大的，他一直觉得对我亏欠，我长得比同龄人要矮，他就死命地给我做好吃的，期望能弥补出生的不足。

再后来饭桌上渐渐多了个我哥，他那亲生妈越来越忙，但具体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把孩子寄到这里似乎越发心安理得，意思意思地给我爸塞了一点生活费，我爸没拿，她就再也没从自己的兜里掏过一分钱了。

我那时候对他的排斥一点儿也没减轻，因为他就像安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炸弹，我随时都害怕他妈也会跑过来和我们一起住，所以我就各种欺负他，趁他睡着拿笔给他的脸上画胡子，在他背上贴一张画着王八的小画，有时看他安安静静看书的样子觉得碍眼便追着他打，他都是亮着那双滴溜溜地眼睛不停地躲，不停地跑，我把他的行李偷偷丢出去，他就自己噔噔地把那些行李自己捡回来。

他从不给我爸爸告状，我就这样单方面地掐他欺负他了好久，有一次我们两个人坐在一起看电视上播放的还珠格格，他缩成小小的一团儿，身上是刚刚被我按在地上欺负的灰尘，茶几上摆着一些小饼干和糖，他从来不会去拿吃一口，其实我爸是买的两份，但是他还是不吃，说自己不吃甜的，看着我霸道地把他们全部吃掉，他就腼腆地笑。因为我说他掉了牙好丑，他就不把嘴巴咧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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