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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红庵趁送饭的仆役疏忽时偷藏了一把银汤匙。银器轻软，仆役便也未曾重视。

他取这银匙来挖窖墙上松软的泥灰，每逢夜里趁人熟睡时悉悉索索地挖。后来银匙钝折，他便在松动处伸进指头抠掘，掘到十个指头破皮渗血，终于抠下来一块青砖。

这青砖本当是用作砸碎锁链的。他曾细细端察过那透气的方口，离地不过五尺，只要能挣脱脚上锁链，便可从那处钻出。可惜锁链端头的铁环实在牢固，万红庵用青砖砸了半宿，砸得砖头只剩半块，仍不露一丝裂痕。

他瘫坐在这阴冷的地上，正是心死，恨不以青砖破头，索性随父母去了。然而大仇未雪，泉下相见，又作何颜面以对双亲？稍不留神，手中砖块忽地一偏，生生砸到脚上。

恰这一砸，却教万红庵眸泛一色，心中顿生一计。随即咬紧牙关，重又拿起青砖，使出一个狠绝的力道，骤然向右脚砸去。只听咔擦一声脆响，分明像早春的竹枝拔节，此刻听来却尤为惊心。砖头再高举，划出一阵风，又是一声响。万红庵额头已冒出豆大的汗粒，两边的太阳穴青筋暴起，下唇也被咬得渗出血丝，尤不足够。砖头又砸下了数次，到后面血沫飞散，溅到墙上星星点点如雨打落梅。

右脚终是被砸得软软塌塌，柔若无骨。万红庵轻轻捧起，将它掰折作窄窄一条，从铁环里缓缓拽出。临末还有一截小趾卡在当中，万红庵毫不犹豫又是一砸，血肉四溅，终于彻底脱离这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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