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叫我un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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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叫我uncle。”

那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对我说的第二句话，很高傲地甩给我的，言语里夹杂着不满和苛责。

所以我一开始很不喜欢他。

当时是在一场葬礼上，我舅爷爷的葬礼。我的祖父母辈是个大家族，兄弟姐妹八个，祖籍湖南，我的奶奶是家里的长女，舅爷爷相当于是我奶奶的弟弟。如今时过境迁，家族的人走南闯北，四散在各处，舅爷爷年轻时去了香港，我奶奶一家则扎根深圳，虽然距离很近，我却从没见过他。听说葬礼请了家族所有人，北方来的，在香港的，还有千里迢迢从美国赶回来的，从祖辈到孙辈，浩浩荡荡几十口人。一想到将面对那么多陌生的亲戚，我内心不胜难堪，坐在通往香港的巴士上，我犹豫着是踏进门去就煞有介事挤出眼泪来，还是躲在我爸身后就罢了。

幸亏是“白喜事”，我到了之后才知道。借着舅爷爷仙逝之际，不知是哪个热衷掌事的长辈在万豪租了间礼厅，大摆了一番宴席。我是奶奶家那边的，严格来说，不算本家人，在席间根本说不上话。

我们一众孙辈缩在宴会厅的一角，听爸爸说有个和我平辈的表哥特地从美国赶回来，因为我正在准备大三时转学去美国读书，爸爸就介绍我们认识了一下，我端着可乐凑在他身边攀谈起来。这位表哥是在美国长大的，中文说得像婴儿学语，我们两人勉强跨频道交流了一阵子，但表哥逐渐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对我的一切问题都含糊其辞，渐渐地，我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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