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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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客人了。听说他穿得太黑了，在一片花红柳绿中多少有些不祥，但花街上什么人都有，偶尔来个奇装异服的怪人，并不怎么值得注意。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侍女还在旁边唠叨，泠心里烦，最后抿了抿口脂，说：“小涟，你下去罢。”

门被推开了，她登时感到寒意扑面，一旁鸨母正勉强地笑。男人浑身上下的皮肤几乎都给遮住，只有一双黑眼睛露在外面，关了灯怕是要和黑暗融为一体。鸨母已经快招架不住了，于是她上前去招呼。

冷。这种冷甚至透过了华服，渗入肌肤。鸨母的笑容有些僵硬了，泠说：“妈妈，您先走吧。”

门关上。

“您从哪里来？”泠将男人引入内室，给他斟酒，温声问。没由来的，她并不害怕他，也许是因为她已经快要死了，毒药已经放在妆奁最下面的夹层里，随时都可以吞掉，她并不在乎进屋的是个什么男人。

“只是路过。”男人答非所问，“我看到你在跳舞……非常美。”

泠笑了，“那可是好久以前了呀……”

男人摇摇头，“时间是无法磨灭那种美丽的。我至今仍记得你起舞的模样……虽然是血肉之躯，却好似要乘风而去……我就是被那支舞吸引来的。”

他的话将泠带入春天的回忆中。她穿上华美的羽衣，他们给她在海棠和梨树下搭了最豪华的舞台。乐师奏乐，游人欢呼，她就在众人睹目之下，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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