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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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其实很满意这两月的安稳日子。没人知道他是仿生人，偶尔有奇形怪状的E同类（当然是不同型号），挥着大钳子哐啷啷经过，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他本人更是默不作声。他在最需要男护士的神经内科工作，同事都很友善，但每天都很累。

E比较常分到早班和夜班。早班要早起，他不太喜欢；夜班要看情况——极少数情况下能眯一两个小时，但神内收的病人基本都是一堆基础病的老年人，总会出些状况：肚子疼的，血糖高的，发烧的。如果要抢救就整夜都睡不了觉：胸外压，抢救记录，跑来跑去。如果抢救无效，就要写更久的报告……

大家晚上总祈祷着那些重症患者不要出事，谁都想多睡两个小时。而对于家属的嚎哭、死亡的降临，对那些似乎更重要的东西，大家早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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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现在正拼了命地捏气囊。他喘着气，望着这个病人。25床……他对这个病人印象很深。病人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瘦小的一团，每天蜷缩着，空洞的眼睛里盈满了黑雾。他一动不动时没有表情，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时也没有表情。

25床的胸膛现在被摁得一起一伏，T力气很大，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的心脏压碎一样……好累。太累了。但不能停止……旁边的医生又打了一支肾上腺素……但就算他们忙乱至此，病床上的人依旧沉沉睡着，无悲无喜。像临危不乱又无情无义的冷血混蛋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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