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

-----正文-----

池晏紧赶慢赶，将将赶上皇上醒来。

师傅觑了小口喘气的他一眼，像以往无数次一样接过一碗黑乎乎的药，稳稳当当递到坐在床边的皇帝面前。

“皇上，该喝药了。”

龙床上的那位脸色还是如往常一样，面色憔悴，形容枯槁，一看就是久病缠身。

那碗药，池晏闻多少次就觉得苦得要命，皇上眼睛也不眨就见了底，一旁的侍者奉上去杯清水，皇上就着漱了口，怏怏靠在雕花的床沿。

“池章，这药，朕喝了有多久了？”

池章掬着手，头礼节性地低下去，“回皇上，您的身子打从先帝在时就不好，算起来，也有近十年了。”

“十年啊，十年。”

先帝驾崩时，皇上才到而立之年。

他是先皇后嫡出，又为长子，自然顺理成章即了位。

皇上站起身，深深地看了眼空空的药碗，又走到池章面前，看着伏在暗红色衣袍上的金蟒，苍白的指节落在池章肩上，擡起又落下地拍了拍。

“这药，朕今后不想再用了。”

屋子里一众下人不敢吱声，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声都收得几不可闻。

池晏不敢再看，头径直闷到了衣服里。

他听见师傅陪着笑，像是恳求，像是劝导，语气却又不卑不亢地说，“皇上，还是用吧。”

皇上没有说话，一时间，空气都像凝滞住了，无人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一盏茶，可能一柱香，池晏只觉得脖子都僵住了，才听得皇上一句妥协的“好，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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