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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擦干双手走出厨房，布布已经停下了快乐的小碎步，站在餐桌旁，两撇秀气的小眉毛耷拉下来，变回了之前拘谨而听话的模样。

“睡觉是一个人的事，布布明白的。”孩子对电话那头说，“拔拔，你放心，布布胆子很大很大，不怕黑，可以自己睡的！”

自己睡？

颂然惊住了。

什么意思？家里一个大人都没有，怎么自己睡？

布布挂掉电话，垂头站了一会儿，抿着唇，难过地吸了吸鼻子。颂然心疼得不行，在他面前蹲下来，牵起他紧捏衣角的小手，拢进了掌心。

他正想安慰两句，布布却抬起头来，努力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哥哥，你煮的粥很好吃，你讲的故事也很好听，谢谢你。布布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这就要回家睡觉去了。”

“布布？”颂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孩子是认真的？

刚才他主动邀请留宿时，布布从吃惊到怀疑、再到狂喜的表情变化还鲜活地浮现在眼前。颂然百分百确信，那才是孩子内心真正的诉求，所以，这番违心的假话又是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精准地抓住了重点：“是爸爸让你回去睡的？”

布布说：“嗯。”

颂然当场就无声地骂了个脏字，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刚才那点儿什么歉疚、冒犯的念头一瞬间全部蒸发——夜色这么黑，房子这么空，敢放四岁的孩子独自在家睡觉，这当爹的很是思路清奇，大脑沟回削得很是平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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