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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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安努挣扎着起身，头晕目眩。热。他将外套胡乱丢在床上，拢了两下头发就往外走。实际上大脑并没有指挥着他去哪里或做什么，他只是觉得这里太闷，要出去透透气。原本应当打定了主意想找个视野好些的阳台吹风，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后却改了主意——他得喝点什么，最好是酒，因为他渴得厉害。

酒精与解渴之间向来不存在什么紧密联系，一切都只是因为安努想要借着酒精逃避某些念头带来的阵痛…如果现在喝个烂醉，明天不管是什么麻烦事都可以借机推脱掉了。连告罪的话他都想好了，“不好意思昨天喝了点酒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之类的话——是、这是很没用，但除了能做这样没用的事以外，他这样没用的人又能做什么呢？他其实不会喝酒，也没什么品鉴天分，家里是有不少贵重的葡萄酒收藏，但分辨它们一向都不是他擅长的。随便挑一瓶就是了，反正都差不多，要一不小心喝了什么他爹都舍不得喝的…那也是老东西活该。安努漫不经心地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在即将走到楼梯尽头时忘记了一切他原本正在想着的事。

就像是被一场湿热的梦紧紧缠住。模糊、微弱的灯光照亮了秦的轮廓，只是没照见他的眼睛。他斜斜地倚着椅背的边缘，丝制或纱制的缎带像垂在树枝上的蛇那般吊在手臂上。细细碎碎的光水流似的将赤裸的脊背遮盖了大半，秦对着窗外的黑夜出神，于是安努只看见他模糊的半边脸与瘦削到让人心疼的脊背。安努听到自己含糊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紧接着目睹秦走到近前，看清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与温柔的眼睛，他便觉得自己刚说的话实在是有些僵硬、有些太不客气了。“我只是问问…”不善言辞的年轻人目光飘忽，“该是睡觉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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