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沉湖

-----正文-----

直升机旋翼切开黎明前的浓黑，起飞前，江时半个身子悬在舱门外，外套灌满咸涩海风，猎猎作响。他一只脚踩在舱口，仰头喝掉冷掉的咖啡，喉结滚动间漏出几声笑，眼底碎光比螺旋桨搅散的星辰更亮。

他们真的启程了，去寻找传说中羽沉湖的踪迹。

可等他们抵达那片传说的霓虹国时，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望无际的汪洋。

“地理变迁了。”洛信的声音从通信器中传来，“这块大陆早在上世纪地壳重组时被海水淹没，传说的‘湖’……很可能已经变成了海底的一部分。”

他们坐在直升机上，正好撞见黑潮与亲潮交汇的时刻。海平面在脚下裂成两幅古卷，黑潮与亲潮撕咬处炸开银白血肉，黑蓝与苍青彼此撕扯，如同两股古老力量在天穹之下怒吼。浪涌撞击成银白水墙，仿佛神明在此对峙。

浪涌的骸骨被抛向空中，凝成刹那冰雕又轰然粉碎。江溯的额发粘着盐晶，在舷窗折射下像戴了顶破碎的王冠。

江时望着窗外，“也好，不虚此行。”

江溯坐在他身边，声音不大，“羽沉湖……还找么？”

江时偏头看他，没答，反问，“你想找么？”

江溯点头，声音坚定，“找。”

他们降落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岛上全是怪石与零星草丛，仿佛是个被世界遗忘的无人之境，没有什么人烟存在过。

荒岛黄昏把他们的影子拉成修长的锁链，一直延伸到未来的彼岸。江时赤脚踩进潮湿的沙地，忽然拽着江溯奔向潮线。咸浪没过脚踝时，他变戏法似的摸出袋白羽，“借个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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