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冬天不冷，但风总是带着湿气。

十一月初的一个清晨，沈纪雯照常进了欧氏大楼。

她从八月份就一直在欧氏工作，挂的是“董事长办公室助理实习”的临时身份牌，每天八点半到岗，跟在欧丽华的秘书身边，处理些文档整理、会议纪要和跨部门沟通的琐事。

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大人们怎幺讲话、怎幺让话停住、怎幺把一句“我们内部再评估一下”说得体面又无懈可击。

但有些东西，是挡不住的。

比如今早刚收到的一份文档，是本月第四次更新的南湾地块评估报告。

她本没资格看，只是秘书离开时让她先把附件按日期归档。文档还没来得及放进柜子，她却先看见了首页的一行数据：“预期回款已展延至明年三季度。”

她盯着那个日期看了一会儿，心里轻轻收了一下。

这块地原本是短贷桥接的内核项目。上周还在会议里被称作“即将进入回笼高峰”，怎幺今天就变成了明年三季度？

她没说话，继续往下翻。

每一页都很专业、很严谨，措辞漂亮：

“结构调整”“预期优化”“授信稳定”……

但她能看得懂。

哪怕只接触了几个月，她也知道，一份正常的回款计划不会“反复改期”，授信额度也不会“频繁重新评估”。

她看着屏幕，忽然想起几天前母亲对她说的一句话：

“你不用太担心公司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照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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