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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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阿嬷正式转出了ICU。

九号风球过境后，老街停水又停电，很是狼狈了一段日子。阿喻几乎失掉了料理水果档的能力，成绩又不可避免地下滑了一些。班主任体谅他家中的变故，也只找他谈了谈心，但他不知道阿喻家里另有一个东璧，阿喻也不想说。仿佛只要一暴露东璧的存在，他们之间便纯然变作了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

阿喻并不喜欢那样。

进入普通病房的那天，应当算是难得的好天气。

三妹家和陈叔也来了。三妹抱着从水果档里买的果篮，两个家姐则挽着各种补品；陈叔买不起这许多，便采购了一箱卷纸牛奶之类，希望能帮上些忙。三妹似乎确实对她的喻哥抱着些别样情愫，羞怯地站在家姐后面，拿一双泛红的眼睛注视他。顾喻被那目光里的怜悯和疼惜扎得头皮发紧。有时候，他根本不想接收多余的好意，世人却不肯用体谅放过他。

脑卒中对记忆的损伤尤为明显。阿嬷插着管，总不能勉强她说话，阿喻便一一指出那些来探视的街坊。她大多数时候都睁着茫然的眼睛，虹膜上一层灰蓝的翳，好像根本看不清或记不起这个人，顾喻指着自己问“我是谁”的时候，她却用力攥紧了拳头，喉中“呜呜”有声，显然是记得的。顾喻看她这个样子，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不过，总算不是太糟糕。阿嬷能认出来的人屈指可数，阿喻是其中一位；另外还有回来探视的白哥——阿喻小时候和白哥走得近，玩得特别好，这不稀奇。出乎顾喻意料的是，她居然也能认出东璧。难道是东璧给她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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