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正文-----

一切情绪都要为现实让路。

医院的效率很高，流程也简洁。住院医生开具证明的时候，阿喻正站在玻璃门外，看着一个疲惫的背影填着长长的单子，好像这就是某个人的一生。但他填得那样快，又使人觉得死亡也不过如此。

阿嬷就是这样永远离开他了吗？

也许是“永远”这个词刺痛了哪根掌管泪水的神经，眼前的住院医办公室又模糊起来。他紧紧握着胸前的项链，竭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阿嬷的后事还要自己全权处理，东璧再怎么样也帮不了什么……那片温热的金属用圆润的棱角抵着阿喻的掌心，像一根分明的指骨。东璧的指骨……

“走吧。”他听见东璧嘶哑的声音。一只粗糙的拇指伸过来胡乱揩着眼角，他在这并不温柔的动作里朝身边望去，只看见一张疲惫的面容。

东璧似乎有些悲伤。确切地说，他为阿嬷的离世表达出一种不符合阿喻所认知的身份的哀伤。但阿喻现在还想不到那么多，阿嬷的身体被放进了一只窄小的铁皮棺，他像被牵引的傀儡，木然地跟在滚轮后面。

东璧陪着他处理了这之后的所有事情。

回到老街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

顾喻沉默地在后面走，东璧高大的影子就笼在他身上。他在黑色的保护伞里漫无目的地想，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大概也是从一把伞又走到另一把伞下，并没有什么长进。阿嬷这一年的住院期，倒更像生与死之间的缓冲，让自己不必被风雨弄得太过狼狈。也就是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只要自己不去想，也还能稍微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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