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

-----正文-----

天刚亮时，荣虎做了个梦。

他挺久没做梦了，以至于梦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在颠簸的公交上，直到擡起头看太阳，他才发现自己穿着校服白短袖，站在还没老去的小区楼道里。看来梦里是高中，还是周末。

家里的防盗门还没生锈，他掏出钥匙转了锁，开门进去，老爸和老妈正在客厅里，没做家务也没看电视，但不可能是在迎接他，意料之中的，他们在吵架。他们吵架时并不会面对面，也没什幺眼神和肢体接触，只是做着平日里的事，比如今天，母亲坐在沙发右边削苹果，父亲坐在左边拿着遥控器，但两人的嘴里一下都没停过，于是他转身回了房间，毕竟还有五天就高考了，想扑腾也只剩这几天了。

回了屋关上门，声音稍微小了些，这种吵闹声他已经习以为常了，那时候的他当然不知道这是父母最后一次吵架，所以他和往常一样翻开书，握着笔却写不下去。

因为老木门不隔音，也可能是父母压根儿就不怕他听见。

他能听到老爸先站起来了，从沙发边走到厨房，声音放大：“你说要走是什幺意思，你走了我自己一个人能养活他吗？孩子不是你生的吗，你生了为什幺不养？”

老妈也不甘示弱，嗓门一点儿不比他小：“我问问你，你当时说结婚了就能升职位，现在呢？结婚了你又说生孩子能补助，你看看儿子现在十八岁了，我都老了，我不年轻了啊，我当初嫁给你时才二十岁，我过了一天好日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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