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

-----正文-----

江时坐在石阶上，捏着手里的烟盒，慢悠悠地抖出一根，却没点上。他仰头靠在墙上，眼睛半眯着，像是随意地休息，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他没什么情绪地和护卫随口聊着，语气懒散得像是这场生死局里最闲的那个人。

烟盒被捏出褶皱时，爆破计时器正跳向01:47:32。江时垂下眼眸点上了烟，后脑勺抵着渗水的混凝土墙。唐怀在五步外组装自制燃烧瓶，金属碰撞声像催命符。

“去年西伯利亚冻土矿坑更冷。”他突然开口，火星在齿间明灭，“尸体堆成冰雕还能站着。”

护卫队的人沉默地站着，偶尔回几句，话少得像是已经默认了自己的结局。倒是张清，可能是死到临头了，反倒没那么怕江时了，时不时插几句，像是跟老朋友闲聊。他不断地抹着裤子上的机油，如同毒瘾般放在鼻子下嗅着。

他们聊起外面的天气，聊起这座工厂外的边境线，也聊起了这个跟腐肉一样肮脏混乱的世界。

后来，江时提到了江溯。

“你们知道吗？”他的语气忽然轻了些，像是谈论一个已经消失在岁月中的人，“我弟小时候怕黑，得开着灯才能睡觉。”

护卫不敢接话，张清却鬼使神差地问，“后来呢？”

江时笑了笑，眼底有一点淡淡的温柔，像是冰层底下藏着的火光，“后来他长大了，什么都不怕了。”

江溯小时候真的怕黑，怕到什么程度呢？每次家里停电，他就会抱着江时的胳膊，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含着哭腔，“哥，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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