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正文-----

末了，安努只觉得这荒唐到好笑的现实勒得他喘不上气。比起能够结结实实捆住身体的绳子，看不到的绳索才更令人不安。像是即刻间便会有什么无形无声的东西将脖子绞断，濒死的错觉闪烁在眼皮与眼瞳间，电火花似的跳动着。

一种模糊、又无理由地清晰起来的恶意在血液中沉底，又与即刻翻涌起的胃内容物一同泛到喉中。每当他想要将它操持在、紧攥在双手间，结实的恐惧就电光般顺着神经炸开。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而惊惧于那份一定要置人于死地的决心竟不掺任何虚假的诅咒成分。“……他该死。”如同咒语，不似人声的音段艰难地抽动着；那样的人实在该死，他缓缓地、低声地、颤抖着说，“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难道越是道德败坏，就越是好命吗？这类问题向来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因为这世上的恶人总是活得更长久。恐怕秦也这样相信着，毕竟他最熟悉不过的就是那些将灵魂填满的、丢弃底线的无数个瞬间。况且他并不想在这时候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不做回应的原因当然只因为觉得聊这些实在大煞风景……非要在这种时候倾诉那些早就陈放在脸上供人解读的心思吗？秦觉得好笑，自顾自地笑了一阵。

“你要觉得有用、那就尽管诅咒吧。”他应答着，很快便吻过来。安努本能地偏过头，又止住动作。他的眼里爬满血丝，像是仇恨，又像情欲，半歪着脸，表情不大清楚。恼火、愤恨、不甘，那儿浮动着太多、太杂乱的东西，在眉间、睫毛下，眼睛的最底下缩着的是几团暗色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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