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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鹿童的梦，总是不安稳。

他总梦见玄都峰的无咎殿。

那是一处白玉为墙、寒石铺地的神殿，日光永年不照。

墙壁高高在上，四角悬挂宗主神像，或慈或威，神像双目常开，目光似能穿透人骨髓，盯住任何一个试图“生出自我”的瞬间。

他从记事开始就生活在那里。

无咎殿里有十来个孩子，年岁不同，皆不许有姓名，均称“圣子”。

每人由一位嬷嬷负责，食寝修行各不相同。

但有一条相同：不可交谈。

嬷嬷说：“你们是为‘道’而养，不是为彼此而生。凡有所依，必成劫障。”

第一课，是经文记诵。

每日子时起，跪于白玉经台，诵读《归一真经》《宗主心言》《道骨十训》等典章。须倒背如流，不容一字差错。

经文中最常出现的一句是：“灭我、归道、无情、即真。”

谁诵读卡顿，便要被罚闭眼跪观神像至天明。

有一次，一个五岁的小童因磕巴，第二天就再也没出现过。

嬷嬷说：“他被神像吃了。”

孩子们没人敢哭。

哭也是“情”，是“不洁”，要拔舌、要缝眼。

第二课，是灵根调息与吐纳御气。

每日清晨，嬷嬷会在每人背后放一根羽针，要求在不惊落羽毛的前提下完成一整套吐纳节律。

谁稍有气息凌乱，便会被羽针刺破衣衫，血渗衣中，留针印三日。

练久了，孩子们学会了“闭气呼吸”，表面从容，实则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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