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傻子更要来”，像根倔强的刺，狠狠扎在暮色沉沉的村庄里。

牌子挂上的头两天，窑洞门口只有风吹过蒿草的沙沙声。

大人们绕着走，眼神复杂，窃窃私语像夏夜的蚊蝇：

“胡闹！窑洞是干活的地方，咋能当学堂？”

“女娃子也去？抛头露面，像什幺话！”

“还管饭？林满福那点钱烧的？”

“傻子更要来？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

王木匠更是黑着脸，蹲在自家门槛上抽旱烟，烟锅子磕得石头“梆梆”响，看窑洞方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窑洞里，那张用木板砖头搭起的破桌子旁，只有小丫、鼻涕虫、铁蛋几个“老员工”，加上陈卫东。粉笔头在黑板上划拉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旷。孩子们有点蔫蔫的，连最跳脱的鼻涕虫也提不起劲，眼神时不时瞟向空荡荡的窑洞门口。

失望像冰冷的露水，悄悄爬上心头。

第三天傍晚，收工了。蒸汽夹层锅的“噗噗”声停了，压块机的“哐当”声歇了，只剩下灶膛里煤渣燃烧的余烬，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窑洞里弥漫着糖浆的甜香和草木灰的余味。

陈卫东刚拿起粉笔头，准备在黑板上写个简单的“5+3”。窑洞巨大的拱门口，光线陡然一暗。

一个瘦小的身影，像只受惊的小兽，紧紧贴着门框，探进半个身子。

是村西头张寡妇家的小闺女，叫招娣，才七岁，穿着打满补丁的旧花袄，小脸黄瘦，头发枯黄，怯生生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渴望和恐惧，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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